01
威斯坦·休·奥登曾经于20世纪40年代写过一首诗叫《焦虑的时代》。在诗中,四个人物讨论他们的生活,在纽约第三大道的一间酒吧分享他们对人类境况的希望和忧虑;四个主人公感到迷失,内心充满不确定感,看不到清晰的方向;每个人都“陷入焦虑之中,要么担心名声不好,要么担心流漓失所”。
现在,社会在飞速地展,人们焦虑的感觉更是比当时有过而无不及。
弗洛依德曾经不仅提出了焦虑性神经官能症的名称,还把焦虑看成所有心理疾病的内在原因。此外,他还将焦虑分为以下三类。
(1)客体性焦虑(恐惧):又再分为两种:①原发的客体性焦虑;②继发的客体性焦虑,这不是客体的出现或再现所引起,而是它出现的可能性引起的焦虑。
(2)神经症性焦虑:这是意识不到的焦虑,是压抑(repressed)于无意识里的焦虑,造成焦虑的威胁来自本能冲动。
(3)道德性焦虑:危险来自自我,被体验为耻感和罪感。
此后,有关焦虑的研究成了精神医学界和心理学界的热点问题。这从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的变迁中就可见一斑。大家倾向于把焦虑描绘成一种不受欢迎的、可以心避免甚至我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的精神疾病,需要对它进行干预。就这样,抗焦虑药也是层出不穷,抗焦虑的处方越开越多。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各种诊断标准中的关于各种焦虑的类型都是精神病学家人为的分类,是医学机构基于临床症状,而不是基于它们的生物性创造出来的疾病。但这种分类是为了方便诊断而形成的整体的抽象概念,它们本身并不能告诉我们单个患者的感受。
同样的,单纯的抗焦虑药对处于焦虑情绪是有缺陷的。
02
经典的恐惧条件作用实验表明:
老鼠被放在笼子里,提供一种触发物,通常是“嗡嗡”声,“嗡嗡”声之后,老鼠的脚会受到轻微的电击。“嗡嗡”声使老鼠逐渐习惯了下一次电击的出现。经过若干次这样的配对之后,“嗡嗡”声具有了引发厌恶的性质。当老鼠听到“嗡嗡”声时,便会产生典型的恐惧反应,包括行为反应和生理反应。当以后再次听到这种声音时,恐惧的老鼠预料会有电击,便吓得一动不动。
如果当“嗡嗡”声响起时,研究者为老鼠提供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机会。如果它们选择进入新房间,“嗡嗡”声会停止,也不会伴随电击。这样重复几次后,老鼠习得了新行为,也就是选择换个房间的益处,这个发现相应地改变了它们的恐惧反应。
这些实验的结果表明:如果在生活中采取主动应对的策略,那么焦虑就不会把你困住。
03
T.S艾略特曾经提出:“焦虑是创造力的女仆。”作者在长期从事焦虑的心理治疗中对此深有同感。
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即认为焦虑非常重要。就像为了生存,在出现危险时我们需要感到恐惧一样,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我们也需要焦虑。为什么?因为我们每天在由于事物、人、行为和环境构成的网络中小心地穿行。例如,我们早上起床,送孩子去学校由班,和同事、朋友交往……这些事情占据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海德格尔把这种占据称为“陷落”。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沉迷于日常事务中,忽视或停止了寻找生命真正的意义。当被卡在这种“陷落”的惯性中时,我们会脱离“本真的自我”。用药物抑制焦虑,但是“焦虑依然在那里,它只是处于沉睡状态而已”。
一旦焦虑醒来,我们与他人、世界密切的“共生关系”就会消失。在焦虑中,那些处于惯性状态的事物、环境和人都会变得毫无意义,一切都会下沉或消失,之前与世界的联系和对它的解释都会受到质疑。海德格尔曾经用“无家可归”来描述焦虑令人不安的感觉。
此后,众多的存在主义哲学家和心理学家认为:
(1)焦虑的根源在于意识到我们有选择想成为谁和想如何生活的自由。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选择是指(所选择的对像)对我们有意义,而不是因为它符合社会规范或其他人的价值观。克尔凯郭尔提出:“自由总是包含着潜在的焦虑”;焦虑就是“自由的头昏眼花”;“个体的潜在自由越大,他的潜在焦虑就会越大。”
(2)焦虑是一种“虚无恐惧”或“匮乏恐惧”。
(3)焦虑的基本来源是“死亡”。罗洛·梅认为,焦虑既来自实际的死亡,也来自精神的空虚;当个体的人格及生存的基本价值受到威胁时产生的忧虑即为焦虑。这里所说的威胁,不仅是危及生命的天灾人祸,也包括对一个人的信念和理想等造成的威胁。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焦虑是在提醒你:你原来的生活模式出问题了,需要调整。
04
有作者提出:我们生活在产生焦虑的社会中,却忽视了焦虑的积极作用;而且,正是消除焦虑的努力进一步加深了产生焦虑的文化。
的确如此,上文的神经科学研究结果和哲学、心理学观点都支持这这一观点。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换种生活模式,那么焦虑就不构成问题。
奥地利波西米亚诗人赖纳·马里亚·里尔克曾在诗中描述了“焦虑的意义”:
……无法解释的恐惧不只会耗尽个体的生命……它是在面对任何无法预见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应付得来的新体验时的羞怯……如果我们把个体的存在看成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房间,显然大多数人只了解自己房间的一角、窗户旁边的一块地方,或者他们来回走的一条地板。这样他们就产生了某种安全感,但是危险的不安全感更能体现出人的本性……
很明确,里尔克在诗中鼓励我们拥抱不确定感。神经科学家乔瓦尼·弗契多基于神经科学研究的成果提出:
尽管焦虑被钉在耻辱柱上,但我们应该珍惜它。为了客观地评估我们的存在,由此做出重要的改变,努力实现积极的成果,我们需要焦虑。焦虑是我们的黄灯,是做出正确选择的机会,是确定为了过忠实于自己的生活,或者至少是对我们有意义的生活,值得我们追求的目标和值得实施的行为。当然这些目标会因人而异。无论你渴望一个大家庭、一份销售工作,还是成为音乐人或拥有完美的身材,你都必须下定决心。因此,当焦虑侵袭时,我们一定要足够坚定,坚持我们根本性的愿望,但也是灵活地调整自身,做出必要的改变。焦虑是让不确定变得确定,让含糊和隐约变得精确而清晰的机会。如果你能这样做,那么焦虑就会消退,更积极的情绪就会出现。
的确,心理卫生科的临床经验告诉我们,就像电影《千与千寻》中所示,恐惧和勇敢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勇敢是尽管恐惧,却依然坚持你的行为,尽管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依然敢于转弯。
因此,请不要辜负了你的焦虑,在准备用抗焦虑药“稳定”情绪之前,倾听一下:焦虑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注:如果你想要继续学习“自我疗愈”的知识,可以进一步去阅读“禅疗三部曲”之《唤醒自愈力》、《做自己的旁观者》和《与自己和解》。
包祖晓感谢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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