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机体智慧,顺从良知本性,安静体察感受

在举国上下抗击新型肺炎的重要关头,心理科学也派上了用场。然而,在此过程中,心理学主要用来调整人们的精神状态,避免和缓解焦虑、恐惧、绝望等心理危机及带来的不当行为,除此之外,好像乏善可陈,对疾患本身用处不大。其实不然,如果我们深究一些理论,非常有助于我们降伏种种身心疾病,包括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也许你会说:这莫不是胡扯吧?那么请你别嫌文章长,看下去,了解点心理学的知识,进入精神和文化的领域!

让我们从精神分析学的一个核心概念——力比多开始。力比多,直译为“性力”,弗洛伊德认为,它是一种能量,是人的本能欲望;当力比多得到满足,就表现为身体上的快感。每个人都在自觉不自觉地追求得到身心上的快乐,故而力比多是一切心理和行为的驱动之源。当然,把人的本能简单归结于性,在一般人看来是荒唐的,很多人也是打死不肯承认的;于是弗洛伊德的大弟子荣格,把力比多解释为普遍的精神能量,类似于动物的原始生命力,并发展出一套心理能量系统的理论,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后来荣格就自成一派,创立了分析心理学。

马克思说过: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是,人毕竟是从动物进化来的,有着自然本性,并不能任由社会像和面团一样随意塑造。否则,每个人都顺利适应社会,就不必担心神经症的问题了。马克思指出,资本的贪婪会导致人的“异化”,使人背离本性而变得畸形,因此要打破不合理制度的统治,人类才能获得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正因为出现了那么多的心理障碍和疾病,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人不能只为了适应社会而不顾自我身心,我们应当认清潜意识的需求,正确使用精神能量,让身心和谐发展,从而达到自我实现。

那么,如何找到自我并实现潜能呢?怎样才是做真实的自己呢?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听从你内心的召唤”就对付过去了,因为一个人没有心理科学的认知,很难发现和辨别什么才是内在的真实声音。而且,精神分析太复杂了,潜意识太神秘了,作为平常人最需要的,是切切实实的做法,明明白白的要求,而不是陷入怀疑迷惑之中。

与精神分析相比,心理学的人本主义学派,相对来说更贴近生活的现实。其代表人物,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有几个观念,非常值得探讨和玩味。

首先,人的本性趋向于自我实现。实现趋向存在于每一生命体身上,追求自身潜能的最大化、追求生存状态的最优化,是人的源动力。罗杰斯认为:这一趋向成长、趋向保持和增强有机体的基本趋向,是所有动机的核心。其次,人作为一种身体与心理紧密交融的有机体,自身拥有感受和评价经验、事件的“机体智慧”,相当于千百万年来遗传下来形成的内在本能,它通过直觉的感知来评价事物,凡有利于实现趋向的,就体验到满足、快乐,凡不利于实现趋向的,就体验为不适、难受。此即“有机体评价过程”。

有机体评价过程从个体从出生后就开始了,在人的成长过程中,身心不断的与现实互动,也不断地对经验事物进行直接评价。“这种评价不依赖外部标准,也不借助于意识水平上的理性,而是根据自身机体上产生的满足感来评价,其评价标准就是自我实现倾向。

以上学术性的阐述,其实可以归结为一句通俗的话:我们的身心,对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具有本能的评价能力,能通过直觉感知到好坏,而且这种感知符合我们的根本利益,有助于自我实现和成长。也就是说,一个健康正常的人,他对自我身心和周围事物有着敏锐的感受,他用当下体验的舒适与否而不是单单以主观的狭隘认知来进行取舍判断。他有血有肉充满感性和活力,而不是只注重观念而迷失于语言游戏。

就用身边的人和事举个例子吧。国内著名的自媒体作家连岳,提到长江日报1月25号的一则新闻报道:四十多岁的周先生每天反复量体温,大年三十泡脚后测出体温有点高,在家号啕大哭。然后他老父亲及时打了心理热线,才把他劝住。对此次武汉肺炎的反应,测出了数不清的心理障碍患者,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身体的知觉失灵——他们不相信个人具体的真实感受,而是用一系列的观念进行自我暗示,然后在暗示中仿佛真的大难临头!由于胡思乱想,被自以为是的理性所控制,基于片面认知而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

太有太多的人,生活在观念世界,仅凭语言就能调动他的情绪,而遗忘了自己的身体,本来应该有着敏锐的知觉。实际上,人作为一种有机体,其本能力量不比任何动物差,而人太多太多的人,内心被名利得失所占据,追逐着外在的事物,却察觉不到自己的健康,正一步步的被损害,变得越来越迟钝,以致某天突然发现,已经得了无可挽回的重大疾病。不是吗?太多太多的人,要么症状突然发作,要么通过医疗检查才知道,面对疾病的打击,顿如五雷轰顶措手不及!

上医治未病,人的机体功能强大,我们本来可以预先感知,成为自己的医生。身心是紧密联系的,据研究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疾病,都与人的心理相关,必定先出现心理上的问题,然后导致不恰当的生活与行为方式,慢慢造就了病症。在疾病发展的过程中,心灵对身体往往是缺位的,个人对小的不适不以为意,忽略或蔑视潜意识的提醒,以致小患最终积累成大错。这是一个心灵逐渐迟钝,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就像上面例子所谈到的那位中年人,表面上非常重视健康,而其实他只活在观念世界,宁肯相信温度计也不相信自我身体实际的感受,说明了文化、文明已经深深压抑、扭曲了人的自然本性。

大部分的心理疾病,同样会出现生理上的失调,也必定引起机体的不适。依罗杰斯的看法,心理疾病由何而来?罗杰斯认为,价值条件化是使人背离有机体评价的主要原因。什么意思呢?比如一个孩子,当他的行为符合家长、老师的期望时才能得到肯定和接纳,渐渐地,他就会迎合外界的要求,去做别人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这样就产生了价值条件化,即认为自己只有在做了被人所赞许的行为后才有价值,而不顾及机体的内在感受。当一个人过于看重别人的眼光和世俗的评价,总是违背潜意识的真实意愿,就会产生深深的压抑感,戴上面具过着虚假的生活,从而迷失了真正的自我。时日既久,身体将丧失正常的感受能力,造成精神上的烦恼痛苦,导致身心疾病。

然而,对外在评价的反应只是一方面,更多的人把外在的评价内化,自己给自己套上观念的枷锁。他建立了一套自以为是的标准,不仅用来评判别人,也用来评判自我。这个标准或许是功名,或许是权力,或许是善恶,或许是只有他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但是,都与自我身心的感受没多大关系。他认识不到思维相对于现实的虚幻性,沉浸在一连串的妄想里,离开了现实而不自知。用潜意识的象征性语言,他只看重头脑,而丢掉了身体。价值的条件化,让他孜孜以求外在目标的实现,把活生生的机体变成了可利用的工具或奴隶。

但人类的本能是不可能被丢弃的,被压抑的一切势必反过来报复,用种种身体上的疾病,以及精神上的烦恼痛苦来侵袭他,折磨他,让他感觉到生存的空虚,了无意义。一大半的抑郁症,都与此有关,有些患者的身体失去正常的感受,于是追求用刀割、用火烙等自残的方式获得存在的感觉。崔健唱道:“我的病就是没感觉。”二十世纪以来的现代人,一直在苦苦等待戈多,离背了身体的本性,背离了深层潜意识,正是尤利西斯回不到家园的终极原因。

因此为了治愈我们的疾病,必须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认真对待我们的感觉。一个健康的人,是一个敏感的人,是能正确觉察自我身心及周围气氛的人,而不是执著于意识观念的人。他接纳各种好与不好的体验,顺从内在的良知,尽量不做或少做那些有害于机体生长趋向的事情。他率性而为,遵循自然,尊重自己的爱好与兴趣,而不刻意排斥和压抑。举个例子,他爱音乐,就创造机会学习乐器或唱歌,而不是为了考上大学,把一切与功利无关的东西都舍弃。他宁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会由于贪图虚荣而在宝马里哭,不愿为了当个衣食无忧的小鸟,而把自己关进笼子里。自由,是他最为坚持的原则,因为自由才能让一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

我们的身体经历了千百万年的进化,曾经降服过多种病毒和细菌,对外界的威胁本来有着充足的抵抗力和免疫力。正因为现代人被关在文明理性的城市里,过分压抑了潜意识,违逆了心灵的真实需要,身体就变得孱弱,机能出现扭曲。看看成千上万被牢牢束缚在教室中的学生吧,孩子被强制整日枯坐,几乎只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早早都戴上了眼镜,过得多么单调而乏味!如今的体制,制造了太多身体虚弱、心理病变的人们,都没了正常的感觉,又如何凭借本能的力量避免、抵抗冠状病毒带来的新型肺炎?!因此,面对冠状病毒,我们要做的,不光是严加防卫,还要开放自己的胸襟,强健自己的身体!变得更为强大,是机体生长的本质趋向;唯有重视身心的具体感受,真实的存在于当下,人才会活得自然而不是压抑!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持我们的本性,保持像野兽一样的强壮身体,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而成长于广阔天地,欢喜于漫天风雨!

中国人活得太艰难太累了,我们的大人,在挣钱或向上爬的道路上不住脚的狂奔,唯恐落后而焦虑;我们的孩子,从幼儿园就开始起步面对竞争,到了高中更是唯以应付考试为务,主动被动的封闭学习。然而,思想跑得太快,身体跟不上,违逆了人的本性,迟早出现问题。冠状病毒引起的这场瘟疫,在中华民族飞速前进的路上来了个急刹车,不能不引起心理的反思!欲速则不达,如果我们不重视人的精神的成长,不落实核心价值观所主张的自由、民主、公正、法治,经济的增长未能塑造健全的心灵,就谈不上社会的科学发展,就一定要摔大跟头!是时候静一静好好感受了,这不仅是疫情的强迫,也是大自然的警告,更是人性的本质要求!如若不然,纵然度过了这次肺炎,还会有其他的疾病和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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